吻墨

Warum kannst du mich nicht lieben wie ich bin.

《堂前燕》

迷之暴躁晚上报社,是刀。

《堂前燕》

欢愉是两个人的痛苦,寂寞是一个人的寂寞。

东方未明站在天都峰上,风冷,山高。

蓝衣短衫布满道道剑痕,血沫从伤口翻绽开的皮肉溢出,渐渐凝成了黑。

他低头垂发,一双透彻的瞳眸了无生机,褪去了全部色彩。慢慢地,他笑了起来,初时只是几不可闻的一两呜咽,到最后慢慢变成了放声大笑。

他笑得直咳,低头捂着胸口,却是越笑越大声,直到声音沙哑,声嘶力竭。

他面前一步之遥,躺了个人。

黑衫红衣,短发系额,手中紧握着一把断剑伏地躺着,已经生机全无。与血同色的织物被血浸得色泽更深,从他身下慢慢晕开。

东方未明笑着笑着,仿佛脱力般坐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看着傅剑寒的尸首,面上沾血,竟是不顾天都峰上战火纷纷出了神。

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演变成这样?

东方未明喜欢傅剑寒,这是从第一眼见到时就埋入心底的种子。

和傅剑寒相识太过顺利,两个人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如呼吸般契合。酒馆逗弄任剑南,森林比酒邀剑,湖边饮月闲来试剑,可谓快活。

傅剑寒就这样慢慢地进入了东方未明的生活,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个人时而相约跋山涉水去寻一味酿酒材料,时而月下舞剑奏乐伴听泉声。

直到东方未明发现他爱上了傅剑寒。

心脏被胀满的酸涩感,看见对方又新交了朋友后止不住欢喜,又止不住落寞。

欢喜因为你,落寞也因为你。

他开始不自觉地回避傅剑寒,却又忍不住追逐着傅剑寒的脚步。他觉得自己像个蹒跚学步的稚龄小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却怎么都追不上前方踏步走的人。

东方未明有时就想,他大概是病了。

病的太重,都不像他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东方未明始终追在傅剑寒身后,跌跌撞撞,笨拙地把自己能给对方的所有毫无保留地交了出去。

傅剑寒喜欢酒,他就四处打听费劲心力弄来了百年金谷无双;傅剑寒喜欢剑,他就苦心钻研自己并不擅长的剑法,只为了能和傅剑寒有更多的话题可说。

这种虚幻而痛苦的感情包裹住他,东方未明甚至觉得就这样瞒着傅剑寒一直下去就好。

只要傅剑寒还在那里,只要傅剑寒还会对着他笑。

你笑的时候,天都亮了。

只是连天都有塌的一天,何况这段并不平等的感情。

少年英雄会,他一招之差败给傅剑寒,红衣少年笑着把他拉起,却在之后没了踪影。

从那时起,东方未明隐约觉得心里某一个角落崩塌了,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想用什么去将将他填满,却发现周身空空,一无所有。

再见时,便是在酒馆中。

看见红衣少年一如既往地和任剑南笑着喝酒谈天,他心里莫名一酸,第一次对傅剑寒发了火。

字字厉切,句句诛心,却是把经年来全部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事后东方未明就后悔了。

在森林散心时发现傅剑寒主动来找他,他是欢喜并且慌张的,两个人似乎就这样和好了,他甚至笑着给傅剑寒的剑法取了名字。

他称他的剑法气势恢宏,颇有霸王之势,不如叫做“霸王剑法”。

却忘了“霸王”本身就没有好结局。

那之后东方未明更加小心地维系着这段失而复得的关系,他就像踩着天山的冰,手里轻轻捧着这段易碎的感情。

再然后,玄冥子来了。

东方未明坐在父母墓前吹着夜风,手里拿着那半枚玉佩,表情茫然。

那半枚玉佩躺在掌心,冰凉刺骨。

他小心地将两块玉佩拼起来,接口吻合,却怎么都拼不上。

就好像他和傅剑寒之间关系。

碎了的东西,又怎么会恢复如前?

乐山大佛抢夺佛剑魔刀,直面选择时他选择了荆棘。

东方未明最渴望的是亲情,荆棘虽然嘴上恶了点,对他却是真好。

是以后来武当信至,他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和荆棘走。

那时候大概只是觉得二师兄一个人在外不放心,他想至少有自己陪着不会出什么事。

却不料一步踏出,尽是灾劫重重。

洛阳破庙那一夜,天边月圆的和他知道父母姓名那夜一样。

他似笑似哭,状若恶鬼,在地狱边缘徘徊,妄图得到救赎。

只是没人在那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

没人救得了他。

没有人。

那一刻他心里想见傅剑寒的念头止不住地翻了上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找遍杜康村,寻遍洛阳,却是红衣杳然,了无踪影。

东方未明就像被当面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醒了。

他看着自己手里,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小心呵护的东西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佛有八苦,一曰求不得。

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

一夜之间,东方未明换了个人似的,他算谋机沉,为了达到目的,他无所不用其极。

短短几个月,武林间哀鸿遍野。

他亲手摧毁了他曾敬爱的师门,亲手葬送了他跟随而出的荆棘。

杀龙王、反叛玄冥子,东方未明一朝成为天龙教之主。

看似风光无限,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头一团黑火缓缓漂浮,无声烧灼。

心烧成灰。

再见傅剑寒时,却是执剑相向。

红衣少年满脸愤怒,眼中明显的失望之色深深刺痛了东方未明的神经。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哭号,声嘶欲裂。

他想说,你知道我的什么,凭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他想说,傅剑寒,你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无名心火烧灼开来,他止不住想笑,却又止不住愤怒。

他想啊,傅剑寒,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恨你。

他提起了从逍遥谷离开后就没用过的剑,指向傅剑寒。

天都峰高,山上的风很冷,东方未明却好似没了感觉。

他招招指向对方要害,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被剑割出的伤口。

他的心上早就被割满了伤口,流血而亡。

死了的心,又会有什么痛觉?

最终一式“霸王别姬”迎面打来,他一动不动任由剑刃穿肩而过,肩膀一用力,肩胛骨与剑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傅剑寒的剑刃。

随后一剑穿心,红色的血和对方的衣服同色,止不住地喷涌而出,染红了剑刃,染深了衣饰,染红了地面,染红了他的手。

东方未明歪着头坐在地上看着傅剑寒,笑声渐止,他慢慢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

你终是死在我手里。

这样哪怕是恨,你也能记住我。

旧时堂前燕,飞来无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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