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墨

Warum kannst du mich nicht lieben wie ich bin.

《我有红叶寄相思》(上)[傅明]

大约是未明龙王线洛阳破庙时候被刺激得了自闭症被小傅捡走养着这种?

不刀,我们不刀_(:з)∠)_

《我有红叶寄相思》(上)

自古繁华多盛景,要数中原几大美景奇境,不外乎洛阳花会牡丹开极至艳、杭州西子湖的烟水迷蒙、乐山大佛耸天的威严慈悲。可还有一处鲜为人知的所在,那里丹枫红过十里地,清潭渡船,扁舟系岸,朦胧过眼。

枫林渡。

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客。①

九月,枫叶正丹,素来清静无人的枫林渡中间或传出几声清扬的叶笛音,那声音清脆明快,似能划破一切雾障,令人为之一醒。笛音寥寥吹了几声,几不成曲,吹笛人似乎无心奏曲,不过闲来无聊吹了几声,廖寄闲思。

十里枫林,除了风吹枫叶刮起的簌簌,便只有这几声廖不可闻的叶笛声了。

此时刚过白露,已经间歇有落叶飘下,地面与叶子上凝了夜里未散的露珠,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湿意,有风吹来,顿时清凉意味袭了满身。

东方未明换了身长衣宽袖,长发懒梳垂在肩头,他站在渡口,指尖夹着片已有些泛黄的竹叶。早起清晨,小风吹皱湖水,落叶浮在水面顺势漂泊,东方未明眼一眯,竹叶缓缓凑到唇边抿住,发出一声清脆的叶笛音。

他曾经素手拨琴奏出妙音绝律,拈竹叶做笛对他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断断续续的笛音泄露了主人心不在焉的状态。

白露后的风吹的人有些凉,在第三次吹动叶笛后,东方未明叹了口气,把竹叶放回袖中。肩上突然一重,带着人的体温,他头一侧,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红衣游侠。

距离天都峰一役已经过去三年,傅剑寒的眉眼已经脱去少年人的青涩稚嫩,越发成熟沉韵,像一坛潜藏多年的好酒,再加上他一副天生的好相貌,随意的一个笑就能勾来无数怀春少女,令人放下戒备。

东方未明弯唇一哂,视线迷蒙,在湖面上飘飘荡荡没有落点,声音轻柔有如湖面缥缈的水色:“是谁过来了?”

傅剑寒随手抓过飘落的一片枫叶,金红交杂的色泽让人想起天外漂浮染映的云霞,他手中把玩着枫叶,笑道:“是剑南兄过来了一趟。”

听到任剑南的名字,东方未明侧头看了傅剑寒一眼,没多说什么。傅剑寒也没管东方未明这生疏的态度,拉着他手腕就往回走,手指触到皮肤的瞬间,傅剑寒眉尾一扬,抬手替东方未明拢了拢披风。

“晨起露重,怎么也不知道多添些衣服。”

东方未明没说话,手指绕在披风系带上,缓缓收拢。傅剑寒看着他,素来洒脱的笑脸里掺杂了些无奈,只得拉着东方未明往枫林深处走。

三年前,中原武林与天龙教天都峰最终一战大破天龙教,荆棘被谷月轩劝反,可是与他一同叛谷前往天龙教的东方未明却下落不明。无论是在玄冥子逼迫各大门派时,还是在天都峰最后一役,都没有东方未明的影子。

这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东方未明的至交好友遍布天下,纵然他投身魔道,信他的人仍是占了大部分。何况在那个时候,东方未明这个名字就是一个传奇。他的年纪已过了习武最好的年岁,但三年时间内如异军突起,在武林通鉴上的排行赫然已是天下第一。莫说那一手已臻化境的剑艺,刀法、腿功、暗器、短柄哪个不是炉火纯青?更不用说琴棋书画茶医等诸般杂艺。

武林通鉴的作者徐大三天两头往逍遥谷跑给东方未明送去称号,在那时,东方未明代表的,就是奇迹。

而他投身天龙教这一举动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进天龙教做卧底,或者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谁又能料到,东方未明进了天龙教中还未做什么事,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干净得好像根本没有来这世上走一遭。

最急的自然是逍遥谷中人。可就算是荆棘,对东方未明的最后印象也是一个月前从西域回来,之后就再没见到他。

直到半年后,傅剑寒主动联系任剑南,众人这才找到东方未明的下落。

可是再见面,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枫林深处的小屋里,东方未明坐在床上,长发散肩,面色苍白,没有半点生气。一双眸子空洞无神,焦距没有落点,飘忽游移。

他整个人笼着一层死气,低沉阴郁地活像地底爬上来的鬼。

性子暴躁一点的荆棘当场就炸了,若不是谷月轩、任剑南、陆少临等人拦着,只怕当时就能和傅剑寒打起来。

这场险些演发成械斗的闹剧,东方未明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视线的焦点又复散开。他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那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控制住这几近失控场面的反而是一向安静少言的燕宇,他一针见血地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东方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直面荆棘暴怒还能全身而退不乱一根发丝的人必然不会是傅剑寒。有些狼狈的红衣游侠苦恼地抓抓头发,说起他最后一次遇到东方未明的情况。

彼时杨云远去西域突然断了音讯,傅剑寒正好受任剑南之邀在杭州落脚,遂北上去寻。傅剑寒脚程快,赶在洛阳门禁之前进了城,那时天色已黑,他刚想去客栈,就发现旁边蓝色影子一晃,那身影正是已经投身天龙教的东方未明。

傅剑寒多年游侠生活,江湖阅历可谓丰富,看见东方未明的一瞬,心中隐隐笼上阴霾,他不太放心,便跟了上去。东方未明似乎心事重重,一路上都没发现坠在他身后的人,一路拐去了破庙。

见东方未明目的明显,傅剑寒只觉得心头的不安被无限放大,遂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不料刚靠近破庙,便听见东方未明一声极尽压抑的怒吼,那怒声中掺杂了满满的悲恸愤怒,仿佛天地俱震。

傅剑寒神经一凛,脚步一快没顾上隐匿行踪,直接撞门而入。

破庙经年失修,早已覆满灰尘,更是不会点起烛火,唯有透过庙顶破洞和缝隙落下的月光廖以照明。

东方未明就背对着傅剑寒站在那里。

破庙内光线昏暗,东方未明大半个身子都匿在阴影里,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平静压抑得令人心胆生寒。

傅剑寒有些不安地看着东方未明,视线余光中突然有什么模糊的影子抽动了一下。傅剑寒的眼力向来很好,夜中也能视物。他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瞥去一眼,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是一个刚死不久,最后一口气刚散的人。

傅剑寒心头一怔,猛见东方未明身体一晃,侧过了身。不知是否是光线太昏暗,还是月光照下来带出的色差,傅剑寒仿佛看见东方未明的一双眼殷红欲滴,似要滴下血来。

“东方……”傅剑寒刚张口叫了一声,话还未说全,就见东方未明猛地抬头瞪向他的方向,双目圆睁,神情是从过见过的狰狞。东方未明气息一动手指轻抬,已是弥天剑气聚在空气中,凝而不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强烈杀意。

傅剑寒这才发觉,他叫的那一声误了事。室内本来安静如死,东方未明正式神思剧烈震荡几近恍惚,傅剑寒那声虽然不响,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在东方未明耳边炸起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眼见六脉神剑的剑气迫空而起,傅剑寒强压心神拔剑在手,霸王剑法施展开来,劈天裂空之势硬捍六脉神剑!

好在东方未明精神恍惚,手上威力不及往日一半。傅剑寒一剑劈开空气中弥漫的剑气,趁着气机牵引东方未明被震退两步的空隙合身扑上,直接将人摞倒在地,动作迅猛地扣入东方未明十指间把人反手一扣一锁,半压半按地制住东方未明。

这一连串的变化快的叫人来不及眨眼,傅剑寒的呼吸也被快速的动作带的有些急促,他深吸几口气,平缓了气息,就听见被按在身下的东方未明发出一声呜咽,那种自喉头发出的哽咽,令闻者悲恸,见者落泪。

傅剑寒惊了一下,他细细看去,由于体位的缘故,月光照耀下他只能看见东方未明的班长侧脸,隐隐可见他眼角的一点晶莹。东方未明表情空茫,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傅剑寒忍不住倾耳去听,听见的大多是含糊的言语。

“杀了你们,杀了……”

“爹……娘……”

傅剑寒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东方未明,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他忍不住松开对东方未明的钳制,把人拉到怀里抱住。

傅剑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东方未明,只能给他一个无声的拥抱。肩上一沉,脖颈间被怀中人翘起的发梢撩刺得有些痒。听着东方未明细微的呜咽声,脆弱得像遍体鳞伤找寻不见母兽的小兽。感受着肩膀上的点点湿意,傅剑寒用力地抱紧了东方未明。

哭泣的少年因精神波动起伏太大而昏厥,傅剑寒只好把他带去客栈安置。却不料第二天睁眼醒来,事情向着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醒来的东方未明完全不认得他了。

或者说,东方未明还记得他,只是他看着傅剑寒,歪着头,似乎在考虑这个人是谁,与他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空洞的表情,死气沉沉的双眼,几近于无的反应,无一不说明了一个事实。

一夜之间,东方未明仿佛失去了所有感情,和爱人的能力。

傅剑寒曾想过把东方未明送回逍遥谷,但是一听见逍遥谷,听见谷月轩的名字,本来反应平淡的东方未明瞬间变得极为暴躁,需要花傅剑寒很大的功夫来让他平静下来,这迫得傅剑寒不得不找了个偏僻地来安置他。

这半年下来,东方未明虽然依旧反应迟钝,但好歹是被傅剑寒安抚住,情绪大幅度地稳定下来。傅剑寒这才敢通知任剑南,联系到谷月轩,让苦寻了半年的众人知道东方未明所在。

可是这并不代表东方未明的情况有多好,出了傅剑寒,无论是谁在东方未明面前和他说话,他都淡淡的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即使谷月轩从忘忧谷请来神医,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算东方未明授艺之师的神医叹了口气,无奈地向众人宣布,东方未明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不去听外界的声音,不去理会外界的事物。他的世界没有色彩,没有生物,只有他一人摇弋游步。

鉴于傅剑寒在东方未明那里的特殊待遇,谷月轩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让东方未明留在枫林渡,寄希望于傅剑寒能够打开东方未明心底紧闭的那扇门。

这一留,就是三年。

这期间,他们这些亲朋好友走访各处寻找留意治愈之法,轮换着去枫林渡探访。傅剑寒也不负众望,这三年下来,他和东方未明已经能像以前一样正常交流,而东方未明对其他虽然不会有太大的感情波动,但好歹算是会有些反应,会笑笑说说话。

傅剑寒拉着东方未明进屋,点给他看今晨任剑南送来的东西:“这架焦尾琴是剑南兄送来的,这壶西域葡萄酒是老杨千里迢迢托人带来的……”

玉露茶是古实送的,信是燕宇寄来的,香囊是花痴托来的……

东方未明托着下巴,半听着傅剑寒说话半走神。这些东西他一看就知道原主是谁,根本不需要傅剑寒来说明,只是他虽知道,表现出来的态度仍是有些冷淡。

东方未明抿唇一哂,抬手拨弄了一下琴弦,音质清越,木质上佳,是把好琴,然后呢?

神医那句话说得一点没错,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他接受着来自亲友的善意,应当觉得感动,可是令东方未明茫然的是,他对此产生不了任何反应。

他知道有哪里不对,可他就是无法去回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

脸颊突然一痛,东方未明醒了醒神,拍掉傅剑寒捏在脸上的手,横他一眼。被横的那个人笑脸盈盈,一双好看的眼弯成了月牙状,凑近说:“走神了?”

青年温热的吐息流连在耳侧,东方未明耳尖一阵酥麻,忍不住推开了傅剑寒,语气平淡:“……你继续说。”

傅剑寒被推开也不生气,顺手揉乱东方未明未扎起的长发,轻声道:“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你……”

傅剑寒上下扫视了一遍东方未明,有些担心地开口:“你一个人没事吧?”他倒不是担心东方未明会有事,他担心的是误入的人被东方未明打个半死。

自然明白傅剑寒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东方未明两眼一眯,有些危险地抬起手腕勾住傅剑寒的领子,语气危险地一字一句说道:“你觉得呢?”

傅剑寒不说话,只是笑。他伸开五指在东方未明眼前一晃,变戏法般的变出一片枫叶,顺手夹在东方未明领口。

东方未明一愣,低头的瞬间已让傅剑寒找准空寂脱出,三五步轻挪开来已经出了屋子,只能听见他轻快爽朗的笑声。

东方未明有些恼羞成怒地抓出那片叶子,反复看了看,舍不得的把这片叶子收在柜中的一个袋子里。

说来,他虽住在枫林渡,枫叶铺满了半个天际,他这小屋内里周边,却是一片叶子也没有。

只是东方未明每日早晨醒来,都会发现枕边放着一片枫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三年来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傅剑寒每日用各种方式送他一片枫叶。

半个月吗……?

东方未明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自在,这三年来,傅剑寒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超过一周,更别说这次是离开半月之久。

他把任剑南送来的焦尾琴放在窗口琴台上,手指闲闲拨动。这回快近午时,太阳已经出来,明媚的阳光照在枫林上,更是显得一波三叠的红浪翻涌,如火如血般极为艳丽。

东方未明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绵连的枫树林,一双俊目细细眯起,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他指下不停,弹出的琴音杂乱无章,压根不像一个有着绝音妙律之称的当代乐律大师,反而像一个刚入钟吕之门,尚分不清五音的初学者。

有点单纯发泄心中烦躁的东方未明折腾完了那架可怜的焦尾,甩手往床上一躺,略长的额发掩了半张脸。东方未明在床上翻来覆去,“噌”的一下坐起来,用指作梳随意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对着窗口出神。

说起来……虽然枫林渡以枫林之美闻名,他却从未见过那般盛景。

从三年前东方未明在洛阳破庙得知那个消息后,他的天就崩塌了一半,从此入眼的色泽只有最简单的黑白灰。那段时日里他不想见玄冥子,不想见其他人,更不想见谷月轩。他只想找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独自过日,不想再看见那些与当年之事有牵扯的人们。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傅剑寒陪在他身边,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可怕疯狂的事来。

傅剑寒啊……

东方未明打开柜子,从袋子里拿出刚丢进去的那片枫叶,捏着叶柄转了转,凑到鼻前轻轻嗅着。

枫叶上,似乎还留有红衣游侠掌心的余温。

东方未明捏着那片枫叶,闭上眼。

傅剑寒,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真是糟糕,你只是离开一会,我就克制不住想去找你了……

枫林渡,小屋中,面容清俊的青年眯眼,轻轻吻上掌中的枫叶。

那枫叶色泽如同烧红了半边天的云霞一般,极艳、极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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